陳東海「刣雞蔡仔」描繪黑道與雞販人生 故事總在陰影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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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說家陳東海(1962-)短篇小說集《刣雞蔡仔》以8則短篇小說,草根氣味十足,寫盡人性中,喧囂又炫麗的陰暗面。今(29)日於金石堂汀州店舉辦新書分享會,暢聊創作的心路歷程。

陳東海作品琢磨描繪善惡混雜的人心「表面與裏面」,企圖指陳灰色地帶才是生命實相,他表示,「故事總在陰影裡。心靈雞湯總是說:面對陽光陰影就會在你背後。可是陰影在背,一如芒刺也未必是好事。我寧可相信,面對陰影,光就會照亮前行。因為有光有影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。」

8篇故事人物職業多元,觸角涉及幫派人物、雞肉攤販、醫師等,其實都有所本,陳東海提到:「〈刣雞蔡仔〉其實真有其人,服役時有名蔡姓弟兄,專職市場殺雞,吃喝嫖賭滿口髒話,但人其實不壞。而他每次嫖妓染病就會借用我看管的冷氣庫房脫褲抹藥,我一邊看書,一邊聽他說市場的風光史,白天有雞、晚上有妓,人生大好。2013年台灣全面禁止市場宰殺生禽,我看到市場拉起的紅布條公告,想到的是,蔡仔的人生還能大好嗎?事實上,那陣子報紙也曾出現雞販因為禁宰令而輕生的新聞。」

〈阿北仔〉甚至描寫黑道生涯,他表示,故事取材自國中死黨「白豬仔」,「我念大學時,他經管火車站的計程車排班,稱霸一方。他曾說:『在火車頭,不管大小事,只要嗆『白豬仔』的名,無人敢動你。』可惜,我還沒機會用上那氣派的名字,他就被人開槍轟了。」

陳東海短篇小說集《刣雞蔡仔》。(大旗出版社提供)

而女性角色在陳東海筆下亦充滿鮮明形象。不僅個性非悍則強,處事手腕更是靈活,即便狀似居於社會地位較弱勢者,依然展現不服輸的姿態。陳東海坦言,「對於生理女性,我願意給予更多的禮讓、更多的推崇,不論她們強悍、溫柔、靈活、遲鈍、智慧、心機,對男性而言,應該都是可愛,也應該被發現。根據我的觀察,在勞動階級的女性普遍還是比男性強悍而有韌性。」

身為國文教師的陳東海,對於台語文書寫亦展現企圖心,〈刣雞蔡仔〉與〈塭仔人〉二篇以台語文書就,不僅如實營造人物生活環境的氛圍,更從讀者的閱讀習慣出發,以「華文台音」創作通篇作品,陳東海說:「文字語言是生活工具,羅馬拼音文未必能讓一般人接受,於是推廣與使用難有進展。」他亦不諱言,如此為文瑕疵必然很多,主張拼音文的台文專家也未必能接受此種書寫方式,「不過考慮多數讀者的閱讀習慣,我還是想繼續這樣的嘗試。」

曾獲第13屆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首獎的陳東海,用感性文字駕馭入夜胡亂衝撞的理性,描繪充滿宿命論、各自困於光影與善惡之間的小人物,但不忘心懷悲憫,給出同情,他相信,書寫陰影不全是負面,「平凡生活原本有光彩、有陰影,生活中也不該有太多的罪惡感,面對陰影,看向遠方就有光亮。我希望我的故事能有些微療癒作用。獻給靜默於陰影中,孤獨的靈魂。」